你以為你在“門戶網站”上看到的消息都是真實的？

你以為你在論壇里看到的帖子都來自真實的網友？

在網絡世界，論壇、微博、微信、甚至各類新聞門戶網站，都是水軍們的“陣地”。

從雇粉絲、買熱搜、刷好評，到炒作新聞、操控輿論，只要付錢，雇主的意圖就能實現。

2017年5月以來，公安部部署各地公安機關開展打擊“網絡水軍”全國集群戰役，已破獲“網絡水軍”違法犯罪案件40余起，涉案總金額上億元，查獲并關停涉嫌非法炒作的網絡賬號5000余個，關閉違法違規網站上萬個，涉及網上惡意炒作信息數千萬條。

“網絡水軍”招攬生意 染指“新聞”

“網絡水軍”銷售人員向記者介紹，論壇發帖3元1條，發布在中大型論壇，網站可以發幾千條。

為了向客戶顯示“實力”，這名“水軍銷售員”展示了一張“業務清單”。表格上的300多家門戶網站、博客和論壇，都是他們發布內容的“領地”。這名銷售員承諾，就算是所謂“新聞”，不論正面還是負面的都能發，只是“發新聞”的價格比普通帖子高很多。

“網絡水軍”銷售人員

說，多發一些新聞，力度就會很大，然后加上論壇，這樣效果會更好。

記者發現，如今的網絡水軍已經不滿足做 “零散生意”了。他們接到批量任務后，通過“眾包”類的網站招募大量負責實際操作的“下線”。當這些“下線”做完所承包的任務后，再回到平臺上完成確認和評價，最后通過平臺第三方擔保的方式領取酬勞。

一些“水軍公司”還在淘寶網以及一些“眾包”網站上建起了連接發帖供需的“網上店鋪”。在一個名叫“豬八戒”的網站上，記者搜索“新聞發稿”，就找到了2300多家這樣的“店鋪”。他們將各類網站的新聞發稿打包成不同的“套餐”并明碼標價。該平臺的數據顯示，其中排名第一的店鋪，三個月內成交2500筆，收入760多萬元。記者注意到，配合“發稿”的這些店鋪還提供所謂“新聞代寫”業務。

這是“豬八戒網”上一家名叫“廣之推”的店鋪，記者將自己以前采訪過，但未在媒體播出的素材以普通客戶的身份交給了他們，對方表示只要付800元就可以將這些內容改寫成新聞，發布在幾家知名門戶網站上，并且不需要為內容的真實性提供任何證明。

不到24小時，這家公司就將記者提供的相關內容在“搜狐網”上線的鏈接發了回來，并且說明網易和新浪的編輯暫時拒收稿件，正在另找人溝通。20多分鐘后，“溝通”果然見效了，同樣的稿件在“新浪網”發布，而標注的稿件來源則是一家在業內較有影響的官方新聞網站。

“網絡水軍”如何“發稿”

“網絡水軍”打通門戶網站關系，只要花錢就能做所謂的“新聞”，這其中隱藏著復雜的利益鏈條。

30歲的小麗原本是一名會計，因為熟悉互聯網，幾年前做起了某網站的一份所謂“內容更新”的工作。

她表示，可以找那些渠道，也是屬于中介的一種。只要把文章傳給網站的那些編輯，讓他們發布上去，就能賺到中間差價，然后再把錢給網站就可以了。

根據小麗的介紹，記者找到了大批交流“水軍業務”的QQ群，每個群里少則幾百人，多則2000人，而且長期活躍在線。海量的發稿任務在群里發布，掌握不同“網站資源”的中介在群里交換信息。他們聲稱：“正面負面”稿件都可以操作，甚至“可以簽協議、開發票”，但也同時聲明：所發布的“內容真實性”和他們無關。

某水軍中介

介紹，其實這個工作是帶有灰色性質的，比如維權之類的新聞，價錢會很貴，此外還要問編輯的價格。

記者注意到，在水軍中介發來的網站名單里，有一類網站被特意標注為“新聞源”。小麗介紹說，在水軍的所有業務中，所謂“新聞發稿”的價格最高，而與此對應的發稿網站也就最受歡迎。

經營“是非”：先發再刪為求財

正是這種只求賺錢，卻不對真實性負責的助推，使得大量信源含糊、來路不明的內容充斥著互聯網。這對社會輿論環境、媒體公信力造成了巨大的傷害。去年起，公安部部署多地公安機關開展專項行動，破獲了一系列涉及“網絡水軍”重大案件。

2017年8月，江蘇宿遷的小張在瀏覽網頁時，意外地發現了一篇舉報自己父親的帖子。

發布所謂“舉報”材料的是一個名叫“印象宿遷”的地方性論壇。網站信息顯示，這個創辦于2016年的論壇，歸屬于宿遷一家傳媒公司，在當地小有名氣。小張找到這家公司的負責人要求立即刪除這封“舉報信”， 但對方卻提出必須交兩萬元才給刪帖。

江蘇宿遷警方接到了多名群眾舉報，這個名為“印象宿遷”的論壇傳播不實信息，并以刪帖為由，向當事人敲詐財物。警方立即展開調查，發現這個網站的負責人杜某，不僅以個人為敲詐對象，還利用手中掌握的論壇和微信公眾號以信息發布相要挾，與當地多個鄉鎮簽定所謂“合作協議”：只要向該傳媒公司以“包年制”的方式支付幾萬塊錢，就可以保證不發布對這些鄉鎮的“不利的言論”。

宿遷公安局湖濱分局刑警大隊 左志華

表示，杜某利用網上別人發的負面信息，有時候甚至會自己編輯、杜撰一些負面信息，然后在網站上發布。它主要的一個目的是索要錢財。

對于“水軍”而言，發帖可以掙錢，刪帖掙得更多，而無論發帖還是刪帖，都要和網站論壇的內部人員展開所謂的“合作”。34歲的張某，曾是國內一家知名論壇的板塊管理員。從2015年開始，一名自稱“肖老師”的“水軍中介”通過QQ與他建立了兩年多的所謂“刪帖合作”。每刪一條，根據刪除難度收取不同費用。

嫌疑人 張某

說，正常情況下是三百到五百，有時候會達到八百，甚至一千左右，大部分都是投訴私人醫院的，患者投訴這種醫院亂收費、治不好。還有一類就是投訴個人的，貪污、以權謀私、做什么壞事。還有部分是投訴產品的，因為買的東西不好、服務態度不好或者質量不好。

造謠、誹謗，“網絡水軍”的現實危害

“網絡水軍”常常充當“捧人推手”和“網絡打手”兩個身份，將時下的新聞熱點和網民情緒結合起來，通過“借勢”和“造勢”達到營銷目的。

“網絡水軍”往往是只要給錢，客戶提供什么樣的內容都發。一些內容敏感的帖子價格還要翻倍，高利潤讓他們趨之若鶩。 “網絡水軍”帶有強烈的“網絡黑社會”性質，容易侵蝕網絡正能量、破壞網絡正常生態，往往造成正義網民不敢發聲。

不少辦案民警

表示，互聯網無國界無省界，靠著一條網線“網來網去”，架構就像蜘蛛網一樣，相互交叉復雜交錯，覆蓋全國，但網絡不是沒有法律限制，廣大網民在使用享受網絡時要注意不能觸碰法律底線。